乌克兰战争对叙利亚局势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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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德国国际与安全事务研究所在其网站发布研究报告，就乌克兰战争对叙利亚局势的影响进行了分析。我们编译了该报告，以飨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乌克兰战争的直接影响使叙利亚本已困难的人道主义状况更加恶化。乌克兰的长期冲突或战争进一步扩大为北约与俄罗斯对抗，将危及叙利亚的冲突管理、冲突解决和人道主义问题的多边合作。乌克兰旷日持久的冲突还可能破坏叙利亚动荡的现状，有可能危及停火协议，使力量平衡向伊朗倾斜，从而增加伊朗与其对立面之间军事升级的风险，使打击ISIS的斗争复杂化，并危及跨境人道主义援助的运送。欧洲应尝试尽可能地将乌克兰战争与叙利亚隔离开来，加倍努力延长允许人道主义援助进入叙利亚西北部的联合国安理会决议，并为建立包容性区域安全架构的长期目标作出贡献。
虽然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过去几年中已经大大减少，但叙利亚的稳定仍然很脆弱，冲突的解决也出现了长期的僵局。五个外国国家以及众多国内外民兵在当地都有军事存在。俄罗斯、土耳其、美国和伊朗各自建立了势力范围，其边界仍有争议。
乌克兰战争的影响在叙利亚立即显现。它导致了该国本已严峻的人道主义状况恶化。受到战争破坏、大规模流离失所、治理不善、制裁、Covid-19以及黎巴嫩金融崩溃的影响，叙利亚的经济已经几乎崩溃。在乌克兰战争之前，叙利亚90%的人口生活在贫困之中，三分之二的人依赖人道主义援助，55%的人粮食无保障。2021年12月，在严重干旱和叙利亚小麦收成急剧下降的背景下，联合国粮农组织警告称有发生饥荒的危险。
战争初期，俄罗斯宣布不会遵守2021年12月的承诺，向叙利亚政权控制的地区运送小麦，这些小麦本来是用来填补粮食缺口的。叙利亚西北部也可能遭遇粮食短缺，因为它从乌克兰和俄罗斯以及土耳其采购小麦，这些产区的生产受到干旱的影响。此外，主要依赖乌克兰粮食的世界粮食计划署将因供应损失、粮食价格飙升和全球需要的人数增加而面临压力。从2022年5月开始，它将不得不减少对叙利亚西北部约135万人的救命粮食援助。虽然叙利亚政权采取了配给制、价格控制和出口限制等紧缩措施，但并没有成功阻止食品和能源价格的飙升。
相比之下，乌克兰战争对叙利亚的地缘政治动态的直接影响似乎有限。迄今为止，在叙利亚当地有军事存在的主要外部势力已经将他们在那里的合作与乌克兰的紧张局势隔离开来：俄罗斯和美国以及俄罗斯和以色列之间的军事和解仍在继续；俄罗斯和土耳其根据2020年3月的停火安排在叙利亚北部保持联合巡逻；俄罗斯、土耳其、美国和欧洲国家之间仍在就人道主义准入进行非正式会谈。与此同时，自2022年3月初两名伊斯兰革命卫队军官在叙利亚被杀以来，以色列和伊朗的关系一直很紧张；这导致伊朗对伊拉克境内与以色列有关的目标进行攻击，以及以色列对叙利亚境内与伊朗有关的目标进行空袭。
然而，一些参与者——尤其是俄罗斯和伊朗——已经开始调整他们在叙利亚的存在。因此，即使乌克兰战争能够很快结束，叙利亚也不一定会完全不受影响。虽然占主导地位的外部角色的总体利益可能保持不变，但他们的优先事项、方法和能力可能会受到影响，从而促使他们进一步调整，并有可能使叙利亚的冲突再次爆发和加剧。这些变化的程度将取决于乌克兰冲突的持续时间和演变，以及其可能升级为更广泛的北约与俄罗斯的对抗。
对乌克兰的战争直接影响了俄罗斯参与叙利亚事务的能力。同时，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发生了变化。这将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俄罗斯在叙利亚冲突中的具体利益，取决于乌克兰战事的持续时间和发展方向。
外交政策的重点。总的来说，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优先次序保持不变。长期以来，在后苏联空间建立一个势力范围及其重塑有利于俄罗斯的欧洲安全秩序一直是其首要目标。然而，由于对乌克兰的战争和同西方的对抗给俄罗斯本身的政权稳定带来了风险，取得成功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已经成为一个事关生存的重要问题。因此，乌克兰不应再被视为俄罗斯对外政策中类似中东北非这样的次级领域。同时，克里姆林宫不能看到其叙利亚政策的失败。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已经成为俄罗斯重返大国的雄心壮志的重要象征。因此，俄罗斯现在面临的挑战是在能力下降的情况下确保其在叙利亚和中东北非地区的地位。
能力。俄罗斯在维持其在叙利亚的空军和海军基地方面具有战略利益。它们支撑着俄罗斯在地中海东部的军事存在，在与美国和北约的对抗日益加剧的情况下，这一点变得更加重要。乌克兰战事在短期内不会明显破坏俄罗斯在叙利亚的正规军事部署，因为其军事存在主要是防空力量和军事警察，而不是大量的地面部队，根据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发布的2022年军事平衡报告，这些部队的数量只有4000人左右。
然而，乌克兰战争可能对俄罗斯部署非正规武装力量产生更大的影响。为了填补乌克兰战场的空白，俄罗斯可能会发现从叙利亚向乌克兰调遣私营军事公司和"志愿者"是有用的，这可能会削弱叙利亚武装力量的打击能力。此外，土耳其关闭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航线，不允许军舰进出俄罗斯的黑海港口，这可能会给莫斯科制造麻烦并增加成本。具体而言，俄罗斯驻叙利亚部队的物资和增援将大部分需要空运解决。
从中期来看，制裁引起的俄罗斯经济能力的恶化也会对其叙利亚政策产生影响。俄罗斯参与叙利亚重建和影响其经济发展的能力可能会大大减弱。
在叙利亚的利益。由于专注于乌克兰战争，俄罗斯对维持目前在叙利亚的安排有很大兴趣。至少在短期内，莫斯科或将避免采取可能引发叙利亚大规模军事对抗的措施，因为这有可能使俄罗斯的力量捉襟见肘。然而，在俄罗斯和西方对抗的背景下，莫斯科仍有动力利用其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破坏性潜力，例如在人道主义准入或军事和解方面。同时，俄罗斯不太可能在叙利亚问题上加强其多边外交努力。相反，它将继续寻求加强阿萨德总统的地位，鼓励地区行为体推进与叙利亚政权的关系正常化。
美国在叙利亚的利益和能力在中短期内基本不会因乌克兰战争而改变，但其优先事项——尤其是人道主义关切——可能会根据乌克兰冲突的发展轨迹而发生变化。如果乌克兰的冲突变得旷日持久，或者更糟糕的是，扩大到乌克兰边界之外，不能排除美国和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紧张关系加剧的可能性。
美国在叙利亚的利益不会因为乌克兰战事而发生实质性变化。美国将继续专注于确保持久击败ISIS，维持目前在叙东北部和伊德利卜省的停火，维持——如果不是扩大——人道主义援助，要求对阿萨德政权侵犯人权的行为和战争罪行追责，通过联合国安理会第2254号决议（2015年12月）寻求冲突的政治解决，并制衡伊朗在叙利亚境内的影响。
美国追求这些优先事项的工具将不会受到俄罗斯出兵乌克兰的影响。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国将维持其在该国的小规模存在（根据2022年IISS军事平衡报告，约900名士兵）。美国至少会维持目前的财政投入，以确保叙利亚东北部稳定。制裁——尤其是所谓的凯撒法案——仍将是美国的关键工具，现在再加上对俄罗斯的广泛制裁，其效果可能会被放大，尤其是在叙利亚的正常化和重建方面。通用许可证（General Licenses）则能够减轻制裁带来的副作用。
高度的人道主义关切。在俄乌冲突之后，人道主义问题可能变得更加严重。虽然美国对叙利亚的人道主义援助应保持稳定，但根据对乌克兰危机的反应规模，国际资金短缺可能成为一个问题。联合国安理会第2585号决议（2021年7月）规定通过Bab al-Hawa边境口岸向叙利亚政权控制之外的地区提供国际援助，这是美国在叙利亚的一个关键优先事项。俄罗斯对该决议的立场可能影响这一决议的命运。美国将优先考虑延长这一将在2022年7月到期的决议，同时在决议被否决的情况下制定应急计划。
警惕ISIS死灰复燃的的潜在可能。美国将密切关注ISIS在叙利亚政权控制区域内任何死灰复燃的迹象，其可能会影响到叙利亚东北部。如果俄罗斯打击ISIS的能力因俄乌冲突而恶化，ISIS在叙利亚中部沙漠地区的存在可能会加强，可能会增强其对库尔德人控制下的叙利亚东北部地区发动攻击的能力。ISIS在叙利亚的重大重组可能促使美国重新思考其反ISIS的战略和态势。美国还将寻求保持其打击叙利亚西北部基地组织和其他极端分子的能力，如果与俄罗斯的空中协调渠道出现问题，这种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
俄乌冲突不会改变土耳其在叙利亚的主要目标。土耳其在叙利亚北部的军事存在及其在行政和基础设施领域的参与主要有三个目的：（1）防止叙利亚库尔德民主联盟党（PYD）和人民保卫军（YPG）领导下的库尔德人自治；（2）防止新的难民涌入土耳其；（3）遣返目前生活在土耳其的叙利亚难民。这些目标在很大程度上也得到了土主要反对党的认同，这意味着在定于2023年6月举行的议会和总统选举后，即使政府发生变化，可能也只是会出现一些方法而非目标上的变化。特别是可能在将外交手段置于军事手段之上，以及一些人倾向于与阿萨德重新建立直接联系这两方面会是如此。
在俄乌冲突后，安卡拉一直在对冲其赌注，以保护自身经济和安全利益。土耳其领导层在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努力避免与俄罗斯对立。如果战争变得旷日持久，要求土耳其在制裁和对俄罗斯飞机关闭领空方面与美国和欧盟保持一致的压力可能会增加，从而增加俄土之间发生对抗的可能性，危及2020年3月在叙利亚北部达成的停火协议。在这种情况下，伊德利卜省能够直接危及当地土耳其军队（根据2022年IISS军事平衡报告，约3000人加上一支宪兵部队）安全的脆弱局势将是一个特别的挑战。安卡拉的当务之急是避免停火安排破裂；在这方面，它特别希望避免伊德利卜战事，因为这将导致另一波移民潮。
土耳其也很容易受到俄乌冲突的经济影响。俄罗斯是土耳其最大的进口贸易伙伴之一，也是土耳其的主要天然气供应商之一。土耳其的旅游收入估计也会下降，从俄罗斯和乌克兰进口的粮食会出现供应短缺。甚至在俄乌冲突之前，土耳其不断加深的经济危机愈发凸显出其叙利亚政策的经济成本是不合理的。更重要的是，乌克兰战争的人道主义后果将增加土耳其在叙利亚西北部的经济负担。因此，继续提供跨境援助是土耳其的当务之急，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
作为俄罗斯支持阿萨德政权的最亲密伙伴，伊朗已经开始调整其叙利亚政策，以适应乌克兰战事所带来的条件变化。德黑兰似乎认为，莫斯科对乌克兰的关注为伊朗提供了在数量和质量上增加在叙利亚影响力的机会。自俄乌冲突以来，伊朗和伊朗支持的部队在叙利亚东北部扩大活动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根据2022年IISS军事平衡报告，伊朗部队目前约有1500人）。本着这一精神，他们增加了在哈塞克省的存在。过去，俄罗斯在该地区的主导作用限制了伊朗的活动范围。扩大对哈塞克省的渗透，接近美国支持的叙利亚民主军（SDF）控制的地区，使伊朗离其长期以来对通过华盛顿施压迫使其撤出叙利亚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同时，一些报告显示，伊朗已经为其在叙利亚各地的代理人军事力量配备了先进武器。官方给出的理由是以此遏制东山再起的ISIS。然而，就像在哈塞克省一样，伊朗决定重新启用其在霍姆斯省和代尔祖尔省广大地区的盟友和代理人部队，这表明它希望扩大其地理覆盖范围，并可能在叙利亚尽可能多的地区取代俄罗斯。在这种情况下，4月初，伊朗部队与黎巴嫩真主党和亲伊朗的叙利亚军队第四师一起，在俄罗斯和俄罗斯支持的部队撤出后，加强了他们在霍姆斯东部马欣仓库的存在。
伴随着当地的这些动态，伊朗在叙利亚重新开展了政治和外交活动。2月27日，阿萨德的特别安全顾问阿里·马姆鲁克访问德黑兰，与伊朗高级官员会面。一个月后，3月23日，伊朗外交部长侯赛因·阿米尔·阿卜杜拉希安访问叙利亚。除了向阿萨德保证伊朗将继续提供支持外，这些外交访问还试图帮助伊朗扩大其在该国的经济影响。近年来，德黑兰越来越将莫斯科视为其在叙利亚经济领域的竞争对手。它可能希望，一方面俄罗斯因西方制裁而面临经济挑战，另一方面，随着2015年伊核协议的成功恢复，对伊朗的制裁有望解除，这可以给德黑兰在叙利亚战后经济重建中提供更多的回旋余地。
乌克兰长期化或扩大化都可能会对叙利亚的冲突动态产生超出个别外部行为者范畴的影响。它不仅会使冲突管理、冲突解决和人道主义问题方面的多边合作变得更加困难，甚至难以实现，而且还可能影响叙利亚的动荡现状。
关于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姿态和做法，似乎有三种可能的路线图。首先，莫斯科可能被迫减少其军事存在，并减少其在叙利亚的注意力和资源投入。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莫斯科保持对地中海拉塔基亚港和塔尔图斯港的主导权的战略利益得到应有保障，俄罗斯就可能不再阻止伊朗扩大对叙利亚军事安全基础设施和战后经济活动的影响。德黑兰将美国赶出叙利亚的最终愿望也可能变得更容易被莫斯科接受。因此，这样的发展可能使叙利亚的力量平衡向伊朗倾斜。
第二，如果俄罗斯被迫将其空中力量从叙利亚转移到乌克兰，这可能会对俄罗斯（和叙利亚现政权）在巴迪亚以及其他政权控制区遏制ISIS的努力产生负面影响。迄今为止，空中力量，特别是攻击直升机，一直被用来防止ISIS在这些地区的重新崛起。然而，人们越来越担心ISIS在政权控制区卷土重来，这可能是未来的一个真正威胁。如果叙利亚士兵和亲政权民兵被大量部署到乌克兰，问题可能会更加复杂，因为这将削弱叙利亚武装部队的打击力。据乌克兰军事情报称，截至2022年3月中旬，已有超过4万名叙利亚战士被部署在乌克兰，其中包括叙利亚武装部队的士兵。另据媒体报道，截至3月底，只有几百名来自叙利亚的战士抵达俄罗斯接受训练。目前还没有人被部署到乌克兰。
第三，虽然莫斯科的目标是暂时保持叙利亚的现状，但在其政权的安全受到威胁的背景下，克里姆林宫可能会彻底改变其在叙利亚的做法，并利用其破坏者的潜力。这可能是为了胁迫包括土耳其在内的北约成员国在乌克兰问题上做出让步，也可能只是为了转移他们对乌克兰的注意力。具体而言，这种情况的可能脚本是，俄罗斯在其控制的地区使美国领导的反恐行动复杂化或拒绝配合，在叙利亚上空与美国飞机进行危险的交锋，或在地中海东部对西方军舰采取冒犯性行动。
莫斯科还可能否决延长联合国安理会第2585号决议，该决议允许向叛军控制的地区提供跨境人道主义援助。否决可能会在叙利亚西北部诱发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并引发另一波向土耳其（和欧洲）的被迫移民，从而加重乌克兰难民危机的影响。因此，俄罗斯可以让土耳其和欧洲直接感受到这两场冲突的影响，其规模远大于其先前试图利用难民向欧洲人施压的做法。
伊朗抓住机会扩大其在叙利亚东部的影响力，使其部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美国及其盟友麾下军事力量所在的位置。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伊朗一直试图通过渗入代尔祖尔的阿拉伯部落并煽动他们反对美国支持的库尔德部队，使华盛顿在叙利亚东部的处境变得困难。另外，美国的阵地也多次成为被认为是由伊朗支持的部队实施的袭击的目标。在这个意义上，伊朗和美国在叙利亚发生冲突的风险已经增加。如果恢复伊朗核协议的维也纳会谈成功，德黑兰可能至少暂时收敛其在叙利亚和中东地区其他地方的反美活动。尽管如此，伊朗领导人普遍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其 "将美国从叙利亚和伊拉克驱逐出去 "的战略目标。
伊朗还可能利用俄罗斯能力的削弱，扩大自身在叙利亚南部、靠近以色列边境地区的存在。事实上，过去几个月伊朗在叙利亚的活动增加已经引发了以色列的担忧。到目前为止，由于以色列依赖同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和解，其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行为采取了谨慎的姿态。莫斯科还宣布，与以色列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军事沟通渠道将保持开放，而且以色列仍在攻击与伊朗及其在叙利亚的盟友有关的目标。然而，俄乌冲突的长久化和扩大化将使以色列对俄罗斯的平衡行为变得更加困难。无论如何，随着伊朗扩大其存在，向其盟友转让武器并渗透到叙利亚的军事和安全基础设施中，伊朗和以色列在叙利亚的军事升级风险将会增加。如果伊朗核谈判失败，不能排除因伊朗核计划而加剧的紧张局势——甚至可能是引发地区战争。
安卡拉认为，乌克兰的持久战争以及俄罗斯和美国在叙利亚的对峙加剧有可能对其自身有利，主要原因有二。首先，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部署的减弱可能带来新的外交机会。根据1936年《蒙特勒公约》，土耳其对所有军舰关闭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如果战争延长，可能会对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存在产生负面影响。第二，随着乌克兰方向的紧张局势加剧，俄美两国就叙利亚的未来达成任何谅解都变得更加不可能。这减轻了土耳其对叙利亚境内库尔德人权利或库尔德人自治权得到承认的担忧。
更重要的是，对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来说，西方领导人对土耳其的重新关注正被视为该国战略意义增强的证据。土耳其的地理位置、与《蒙特勒公约》实施的相关性、其北约成员身份以其与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密切关系似乎都有助于安卡拉克服与西方盟友的摩擦。因此，对土耳其来说，乌克兰战争有助于修补与美国和欧洲的关系。事实上，它已经促进了土耳其和美国之间的安全对话。虽然这不太可能带来在叙利亚库尔德民主联盟党（PYD）和人民保卫军（YPG）问题上的一致，但它可能使双方在叙利亚北部的人道主义局势方面加强合作，并共同努力维持跨境人道主义援助。
与此同时，据土耳其的亲政府媒体报道，安卡拉将俄乌冲突视为叙利亚政府修补关系的机会。根据这些报道，在阿萨德2022年3月中旬访问阿联酋期间，土耳其对叙利亚的三项要求（即维持叙利亚的单一制，维护叙利亚的领土完整和保证叙利亚回返者的安全）已传达给阿萨德。如果情况属实，这表明阿拉伯国家同阿萨德的外交接触以及叙利亚重返阿盟的可能性，或将促使安卡拉与阿萨德关系正常化，从而在埃尔多安拼命寻找修复土耳其经济困境的方法时为他挽回颜面。这将与土耳其修补与该地区其他国家关系的努力相吻合，包括埃及、阿联酋，以及最近的以色列和亚美尼亚。
这也意味着安卡拉将加入地区正常化和联盟建设的进程，包括参与阿拉伯国家与阿萨德政权之间、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之间以及阿拉伯海湾君主国之间的和解。推动这些努力的原因是，人们认为美国不可靠，其注意力正在从该地区转移；这些努力的目的是遏制伊朗，其基础是关于巩固政权的共识，主要由阿联酋推动。
乌克兰战争已经对叙利亚的局势产生了直接影响，使已经捉襟见肘的人道主义局势变得更加糟糕。迄今为止，与叙利亚问题最相关的外部角色试图将他们在叙利亚的合作与乌克兰的紧张局势隔离开。特别是，他们继续进行军事和解，并在很大程度上维护了停火安排。与此同时，当地的力量平衡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伊朗及其盟友填补了俄罗斯部署调整后留下的空白。这引发以色列的严重关切，使其展开了对与伊朗有关目标的持续空袭。
乌克兰战争越是旷日持久，或者越是升级为北约和俄罗斯之间的公开对抗，叙利亚就越有可能成为西方和俄罗斯的另一个战场。这可能会引发各种新变化，威胁到叙利亚过去几年脆弱的现状。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莫斯科是否会从（支持政权的）稳定者变为局势的破坏者。如果它这样做了，乌克兰问题上的国际紧张局势可能会蔓延到日内瓦会谈和叙利亚宪法委员会等旨在扭转冲突的论坛上，从而使其更加无效。这也可能会对冲突管理方面的国际合作产生负面影响。特别是，俄罗斯可能会否决延长联合国安理会关于继续向叙利亚西北部提供跨境援助的第2585号决议。此外，俄罗斯可能更不愿意允许美国领导的反恐袭击在其拥有制空权的地区进行。如果再加上俄罗斯减少自己的空中力量，以及叙利亚军队被大量部署到乌克兰，将严重削弱打击死灰复燃的ISIS的能力。
欧洲人没有能力在叙利亚塑造更大的地缘政治变动。然而，在乌克兰问题上表现出果断一致行动的能力后，他们不应该忽视有涉其直接邻国的其他暴力冲突，而是应该克服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疲劳，并特别关注四个政策重点：
隔离乌克兰的战争。欧洲人应该尝试将乌克兰战争与叙利亚（以及中东和北非地区的其他冲突）隔离开来，而不是像一些学者所主张的那样，考虑将叙利亚变成对俄罗斯进行报复的战场。后者只会重新点燃暴力和流血事件，对整个地区产生不稳定的影响，并进一步削弱在叙利亚建立一个更具包容性、参与性和自由民主秩序的前景。因此，欧洲人应该保持与莫斯科的现有合作关系，例如在日内瓦的叙利亚国际支持小组（ISSG），而不是将其关闭。他们应明确避免鼓励叛军进犯俄罗斯基地。
保持人道主义通道。欧洲人应该加倍努力，延长安全理事会决议，允许人道主义援助通过Bab al-Hawa过境点进入叛军控制的叙利亚西北部。在此过程中，他们应与土耳其和美国密切合作，向俄罗斯施压以保持该通道畅通。在不助长自我实现的预言的前提下，他们应同时继续参与制定具体的应变计划。
遏制ISIS。通过击败ISIS的全球联盟以及在当地的具体参与，欧盟成员国和英国应加大努力，防止ISIS的重新崛起。这应包括减少ISIS的未来威胁，并通过遣返目前在AANES拘留中心的欧洲公民，减轻叙利亚北部和东部自治政府的负担。这些努力还应该包括在国内流离失所者营地和拘留中心推进教育和提高认识的活动，并改善生活条件。
为缓解地区冲突做出贡献。欧盟及其成员国和合作伙伴，如英国、瑞士和挪威，应该为建立一个包容性的地区安全架构的长期目标作出贡献。在这方面，他们应该通过支持第二轨道的沟通和/或在冲突各方之间进行联络，包括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以色列和伊朗、不同的叙利亚库尔德人组织（即叙利亚民主武装力量与库尔德全国委员会）、以及北-东叙利亚民主自治管理机构（AANES）和土耳其，努力缓解当地和地区冲突。
原文题目：
The War in Ukraine and Its Impact on Syria
原文出处：https://www.swp-berlin.org/en/publication/the-war-in-ukraine-and-its-impact-on-syria
翻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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